一次认亲:被拐女子逃脱29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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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金兰被拐卖后生下一双儿女,她逃走29年后,再回被拐地认亲。记者 赵思维 剪辑 吴佳颖(04:18)姐姐佳佳抓鸡回来,走进客厅,看到杜金兰来拉自己的手,一把甩开,径直走向坐在凳子上的牛政。“我不认她,我只有爹。”佳佳说着哭了起来。

  弟弟和平在一旁让姐姐好好说话,佳佳没理会,起身带着老爹牛政回了老屋,不愿再见杜金兰。

  这是杜金兰时隔29年后,第一次和儿女相见的场景。

  在杜金兰的讲述中,她曾有一段悲惨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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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可以和记者前去山东寻找失散的儿女,杜金兰很快钻进了卧室。十分钟后,“走吧!”一声传来,她挎着两个包站在客厅。包里塞了些她刚炒好的栗子、洗漱用品,一身换洗衣服。本文图均来自 澎湃新闻记者 赵思维

  她说,31年前的1989年,怀有身孕的她喝下人贩子递的水,被以1000多元卖给山东聊城市莘县张鲁镇一位单身农户。两年时间里,她一次次逃跑,又被抓回来,并遭到殴打。

  她吞过指甲刀、喝过农药,想一死了之,但都被救下。其间,女儿“佳佳”和儿子“和平”先后出生。

  一次,杜金兰趁对方看管松懈,独自一人逃回河南老家。但原来的丈夫有了新的妻子,她无奈改嫁她人。

  29年间,在山东的经历成为新家庭无法修复的裂痕,潜伏在平静的生活下,偶尔成为矛盾的导火线。她说,现在的丈夫和儿子不愿带她寻找佳佳与和平,被打的阴影又使得她不敢独自前往。她一次次从梦境中醒来,泪水打湿了枕巾;又一次次向人复述当年的故事,期冀有人帮她了愿。

  杜金兰执着与两个儿女相认,却又被现在的丈夫和儿子误解,认亲之后,她又在两个家庭之间面临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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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高铁站等车睡着的杜金兰。

  被拐卖

  31年前被拐卖的那段记忆,杜金兰难以忘却。

  1981年,18岁的杜金兰从河南信阳市嫁给南阳市唐河县一位张姓农户,婚后生活和睦。

  8年后的1989年夏天,由于卖兔毛的生意不好,和丈夫生闷气的杜金兰怀着2个月的身孕,只身前往郑州。她打算让熟人介绍个工作,挣点贴补家用的钱。

  她说,有熟人让她去劳务市场转转,转了一天,也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干的活,她有些着急。

  晚上,她看到劳务市场旁有一家旅社,决定花上5块钱住一晚。女老板见她没有带身份证和结婚证,告诉她附近一家旅社入住不需要这些东西,带她前往。

  杜金兰记得,女老板很热心,说开了纸手套厂、纺织厂,可以帮着找工作,一直跟她聊到后半夜。第二天,女老板端过来两茶缸水,当着她的面喝下一杯,她也放下戒心喝了另外一茶缸水。

  很快,她头重脚轻,眼皮打架睁不开,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下药了。

  杜金兰说,她后来坐上公交、长途大巴,被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架”着走了很久的路。她想逃,但对方前后夹着她,没办法逃。

  杜金兰被带到了山东聊城市莘县,一个长着许多大树的村庄,安置在一位石姓农户家。

  根据杜金兰的说法,石家是一处“临时安置点”,被拐至村里的女人会被人贩子安置在此,等待有人花钱买走。

  杜金兰不吃不喝,想要逃,但紧闭的大门和紧盯着着她的村民让她一次次的逃跑行动落空,她被拉回来拳打脚踢。人贩子顾及她有身孕,打时特意避开肚子,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

  晚上,石姓农户的老婆在炕上挨着她睡,劝她想开点,不跑就会少挨些打。对方告诉她,郑州有两个女孩被卖至此,一人听话被人买走,“吃香的喝辣的”,另一个女孩老是想逃,被竹签插进十个手指头,活埋在村边的林子中。杜金兰胆小,听后吓得直哆嗦。

  几天后,村里一位叫牛政的单身汉花1000多元买下了她,牛政比她大了十几岁,一直讨不到媳妇。到牛家后,杜金兰被拘禁起来。

  白天,她坐在门口,村里的小孩和大人会盯着他;晚上,院墙内大门紧闭,她想逃,但连村里的路都分不清。

  杜金兰一度想自杀。她将指甲剪掰成两半,塞进罐头里混着喝下,牛家人发现后,赶忙用马车将她拉至镇里的卫生院,不停喂她吃用香油浸泡过的韭菜,直至空腹排出指甲剪。此后,她又喝下农药,但被牛家人用肥皂水洗胃,再次救了回来。

  杜金兰听说,村里还有被人贩子从四川、河南、湖南等地被骗至此的女人,其中有的还是毕业刚被分配工作的大学生。当时有一个女孩很漂亮,扎着满头的辫子,同样被“困”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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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通视频的那一刻,带着蓝色头套的佳佳还在抓鸡现场,杜金兰看着女儿,丢下手中的包,声泪俱下,喊着“佳佳”。

  生下孩子后逃走

  杜金兰多次逃跑被打的事传遍了村里,多名村民至今仍能回忆起来。

  村里一位多年前被卖至此的河南老乡当时好心告诉杜金兰,她挺着肚子根本跑不出去,还不如等生下孩子,牛家人放松警惕,再想办法逃。

  这名老乡告诉澎湃新闻,她帮杜金兰偷偷写了封信,寄给杜在河南的丈夫。信中,杜金兰告诉丈夫自己现在的处境,等着他来救自己。

  杜金兰说,一天,丈夫果然带着公安局的人到村里找她。在牛家门口,她远远看到了丈夫,本想高喊一声,但她的举动被牛家的女人们看到,将她带回了房子,并很快转移至牛政的姐姐家。

  杜金兰的念想破灭了,那次她再次遭受毒打。打她时,牛政会站在一旁说:“我不打你”,牛家的其他人动手。

  牛家兄弟几人,在村里做手工馍,闲了也会编草帽挣些零钱。眼看逃跑无望,杜金兰决定听听老乡的建议,开始帮着牛家做馍,编草帽。

  到村子里几个月后,女儿佳佳出生;一年后,儿子“和平”出生。杜金兰给儿子取名和平,希望生活能够“和和睦睦”,不要再有人贩子,不要遭遇谩骂和毒打。

  佳佳与和平的出生带来些许安慰。在杜金兰的印象中,佳佳很懂事,赶集买给佳佳的零食,佳佳总是掰出一点,喂她先吃。和平则显得有些霸道,老是将姐姐的东西夺过去。

  牛政家的老屋后面,是一条通往河北的大路,到秋收季,收花生的生意人来来往往。杜金兰说,她当年常抱着女儿坐在屋旁的刺槐树底下眺望远方。她告诉还不记事的佳佳,她的爹不是牛政,有一天,爹会开着车接走她们。时间长了,佳佳会趴在她的耳边,悄悄问:“爸爸怎么还不来呀?”

  被拐两年后的一天,杜金兰等到了机会。

  她说,一天夜里,她趁牛家人看管不严,独自一人跑出村,沿着她认为回河南的路走了一夜,直到看到一个大堤。她躲在大堤下,看着石家人骑着自行车转来转去找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等对方离去,她又继续跑,直到看到一个农户家,敲开了门。

  杜金兰称,她模糊记得,这家主事的女人叫“万玉玲(音)”,在附近教书,家里还有个老娘。万玉玲得知她是逃出来的,让她偷偷躲在家里,不要出声。

  晚上,石家人仍在附近寻找。最惊险的一次,杜金兰可以听到门外的自行车声音和交谈声。

  两天过后,万玉玲的母亲提出办法,让杜金兰穿上万玉玲的衣服,找一个自行车,两人一起骑着到莘县的“桥头(音)”。

  到了莘县,杜金兰拿着编草帽平时积攒的十几元钱,在汽车站坐上到聊城的车,后又坐上从聊城去河南安阳的大巴。辗转几次,逃回了舅舅家。

  回家的杜金兰发现,丈夫重新找了对象。

  杜金兰说,她选择不再打扰,在他人的介绍下,改嫁他人。此后29年,她一直和现在的丈夫生活在信阳,并有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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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杜金兰站在村口张望着,每过去一个路人她就上前询问佳佳和和平的情况,她害怕女儿不认她,“不认,就去她家。”

  “你知道‘yanying’吗?就是村里抓鸡的。”杜金兰从村民口中得知了女儿大名。相比大名,她还是喜欢叫佳佳。

  29年后认亲

  被拐至山东的记忆一直磨灭不去,杜金兰现在的丈夫和儿子也知道这件事,成为这个家庭永远的裂痕,潜伏在平静的生活下,偶尔成为矛盾的导火线。

  她说,丈夫和儿子不愿带她寻找在山东的儿女,被打的阴影让她也不敢独自前往。她一次次从梦境中醒来,泪水打湿了枕巾;又一次次向人复述当年的故事,期冀有人帮她了愿。她想远在山东的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2000年初,杜金兰曾在远房亲戚的带领下去找佳佳与和平。当时,她在街上看到了曾经打她的牛家人,也见到了夹着一捆芹菜的牛政。踌躇许久,被毒打的阴影让她始终没敢迈出走进那个家门的一步,她很快离开了村里。

  那一次,佳佳看到了这个“奇怪”的女人,有人告诉她,这是她在河南的妈。多年后,佳佳仍抱怨,当初杜金兰为何不敢相见。

  按照杜金兰的说法,此后她让识字的亲戚写材料,向河南信阳当地政府反映自己的遭遇。她不知道找哪个部门反映,就一遍遍去镇政府递材料。“拐卖妇女、活埋少女”几个大字特意被加粗标红,想以此引起重视。见没有效果,杜金兰又给山东莘县公安局张鲁镇派出所打电话反映。

  杜金兰甚至不知道牛政真实的名字。她说,打电话给派出所时,她只记得刺槐树、门口有条大路、牛政、家里做馍,模糊的信息让警方难以帮她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大村中锁定具体哪一户。她又说了儿女名字,可心里嘀咕,“肯定改了名”。

  时间一天天过去,杜金兰的心结,越缠越大。

  2020年9月16日上午,杜金兰决定再去寻找佳佳和和平,她挎着两个包,包里塞了些她刚炒好的栗子、洗漱用品,一身换洗衣服。

  她在建筑工地上打扫卫生,请了两天假,除去路上时间,只有一天时间。“如果这次找不到,这辈子基本不可能了。”

  杜金兰依然有些怕。她给儿子打了两次电话,问是否可以跟着一起去,但儿子显得有些不耐烦,拒绝了她。

  从信阳到莘县,直线距离约500千米,需要先坐高铁到河北邯郸,再转车。很少出远门的杜金兰上高铁后一直盯着窗外,问她心里在想什么,她苦涩地笑了笑,没说话。多年前,她曾坐大巴,从山东一路逃回河南。

  下了高铁,从邯郸到莘县的车上,杜金兰晕车,蹲在路边下车吐了两次,每一次她都很快收拾好,要快点赶路。

  她说,激动、害怕又紧张,说不出来的“闷”。脑海中一直刻画着女儿和儿子的样子,期待相逢的一刻,又担心找不到人。

  她想着见面给孩子一个拥抱,如果他们过得不好,自己就打工挣钱补贴他们。

  16日晚,杜金兰一宿未睡。第二天早上5点,她早早起来,换了件碎花短袖和亚麻色裤子,她觉得这样有精神气,如果找到儿女了,想让儿女看到自己过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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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和平显然对这个“娘”接受度更高。他靠在沙发上教杜金兰使用微信,给她看两个孩子的照片。他告诉杜金兰,别人家都有老人帮着带孩子,他没有娘帮,还要照顾行动不便的老爹,“我们再要个孩子,你帮着带。”

  那个村子叫杨村,有好几个姓氏,是个大村落。西边紧邻河北,向南走上十几公里,便到了河南境内。

  重回村里,杜金兰对这里的一切很陌生。村里的路、房、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石xx家’和“牛政”家在哪吗?”杜金兰逢人便打听,但换来的都是摇头。

  一位村民见杜金兰是外地口音,警惕地问杜金兰来干什么。“我是他们的远房亲戚,多年没见,过来找他们。”杜金兰不信任村民,怕通风报信,撒了个谎。

  村里的土路绕来绕去。终于,一位村民说她认识石家人,带着杜金兰前去。

  在石家门前,再次见到当年石家媳妇,杜金兰喊对方嫂子。两人均已大变样,认了许久才辨清。

  说起当年的事情,石家媳妇和丈夫十分感慨。她们想起来杜金兰被打的细节,说她也是苦命人。村子里当年有多位被人贩子拐卖至此的外地女人,有人逃了回去,也有人在此扎根生活。

  但对于当年石家媳妇对杜金兰说的“活埋女孩”的事情,石家媳妇和丈夫都表示没有听说过,否认了杜金兰的说法。

  石家的两位邻居见杜金兰来,在旁边窃窃私语。得知杜金兰想见儿女,其中一位认识佳佳的邻居提出先和佳佳微信视频,让佳佳决定见不见。

  佳佳早已嫁到邻村,有了孩子。她成立了个“抓鸡队”,带着一帮人在十里八乡帮人抓肉鸡。

  接通视频的那一刻,带着蓝色头套的佳佳还在抓鸡现场,杜金兰看着女儿,丢下手中的包,声泪俱下,喊着“佳佳”。

  佳佳也哭了,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在河南的娘,想念过,也抱怨过。她没想到,分别后和她娘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杜金兰急切地问佳佳电话,但佳佳有些抗拒,不愿意给联系方式,只是让在村口等她抓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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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杜金兰拉着三人上县城,想给他们买些衣服。佳佳不肯,但在众人劝说下还是上了车。

  两个家庭,三个孩子

  两个小时,杜金兰站在村口张望着,每过去一个路人她就上前询问佳佳与和平的情况,她害怕女儿不认她,“不认,就去她家”。

  “你知道“yanying”吗?就是村里抓鸡的。”杜金兰从村民口中得知了女儿大名。相比大名,她还是喜欢叫佳佳。

  两个小时后,一辆摩托车突然停在路边,一位男子盯着杜金兰,不说话。杜金兰也注意到对方,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她儿子,轻声呼喊“和平”。见对方有回应,杜金兰赶忙上前拉着他的手,哭喊“我的儿”。

  和平在姐姐的通知下来到村口,看到这个自称为她娘的女人,任由对方拉着手,有些懵。

  和平已经成家,两个儿子大的已8岁。听着杜金兰不停讲述他1岁多时和姐姐抢吃的事情,抱怨:“人家都说我是没娘的孩子。”

  在隔壁老屋,和平告诉已近古稀之年、患有脑梗塞的牛政:“娘回来了。”

  牛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进屋。当年花钱买回来的媳妇,生下两个孩子,逃了回去。他从此再也未娶。

  杜金兰说,算命的说过,牛政命里没有媳妇。

  从小,牛政就告诉孩子,他们有一个在河南的娘,和平与佳佳隐约知道娘的来历。杜金兰也让人写信给牛家,提出想见孩子,但信被牛家人藏了起来。

  听闻曾经逃走的媳妇又回来了,和平的婶婶婆婆、叔叔伯伯纷纷来看杜金兰,他们牛家曾经的媳妇。

  过了这么多年,杜金兰还是很快辨识出他们。当年,这些人曾经看管过她,甚至动手打过她。

  不过,交谈中,他们都选择性屏蔽,不再提及往事。

  佳佳抓鸡回来,走进客厅,看到杜金兰来拉自己的手,一把甩开,径直走向坐在凳子上的牛政。“我不认她,我只有爹。”她说着哭了起来。

  和平在一旁让姐姐好好说话,佳佳没理会,起身带着牛政回了老屋,不愿再见杜金兰。

  门外,佳佳向堂叔哭诉,“这么多年她去哪了,现在想着回来了”。堂叔安慰,“割不断的血缘,她就是你娘”。

  屋内,和平显然更愿意接受这个“娘”。他靠在沙发上教杜金兰使用微信,给她看两个孩子的照片。他告诉杜金兰,别人家都有老人帮着带孩子,他没有娘帮,还要照顾行动不便的老爹,“我们再要个孩子,你帮着带”。

  杜金兰满口答应,给和平看他现在信阳家中的孙子视频。一旁,牛政坐在板凳上,看着两人,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

  中午,牛政在饭馆叫了几个“硬菜”,从里屋拿出一瓶开封未喝完的当地产白酒,一杯接一杯喝。

  佳佳不情愿跟杜金兰挨着坐,和平的媳妇隔开了两人。见女儿对自己有些生疏,杜金兰不时给佳佳和和平夹菜,佳佳动了动筷子,没吃多少。

  喝了几杯,和平抱怨,“没娘,连媳妇娘家也看不起自己”。说着,他又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佳佳见和平媳妇脸色不好,连忙劝,“不说这些了”。

  杜金兰说,信阳的儿子现在住着她搬迁后分得的房子,自己和丈夫在信阳市区也有一套房住着。她想着趁自己还能干,多挣点钱,给和平和佳佳一点。

  怕别人质疑自己没能力往外拿钱,杜金兰刻意强调,“我自己的钱,不问他们要”。

  之前杜金兰在工地上给人扎钢筋,每天有200元收入,后来做监理的亲戚觉得她太累,就让她在工地上打扫卫生,一个月有3000元。

  听到杜金兰还在工地干活,和平有些不高兴。他说,自己之前在工地上干过,男的都吃不消更别提女的,劝杜金兰辞掉工作。

  牛政已经吃过东西,在一旁凳子上看着杜金兰和女儿、儿子、儿媳吃饭。别人问他,“开心不?”他咧开了嘴。

  杜金兰看着牛政现在的样子,心软,不打算追究当年买拐卖妇女的事情。

  吃完饭,杜金兰拉着佳佳、和平和儿媳上县城,想给他们买些衣服。佳佳不肯,但在众人劝说下还是上了车。

  车后座,杜金兰挨着佳佳和和平,有些安静。和平看着窗外的风景,沉默着。见儿子不说话,杜金兰又拉着女儿的手,不时询问佳佳现在的生活。

  喜悦是短暂的。在山东待了2天,杜金兰回了信阳家中。现在的丈夫和儿子埋怨他去山东寻亲,让她“滚”,离开这个家,去找山东的女儿生活。

  杜金兰委屈,终日以泪洗面,不知道怎么办。对她来说,两个家庭,三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佳佳、和平、牛政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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