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毛译恐怖小说之二:《一个女人讲述的鬼故事》

大千世界 144 0

   去年我曾经贴过雪莱·玛丽的《永生者》,这是我翻译的第一篇。刚刚得到消息,我翻译的其余11篇恐怖小说,报刊已经不需要。既然如此,从今年开始,我将每天贴一篇,直到贴完为止。

   16:50 08-4-16 肖毛

   02.一个女人讲述的鬼故事

   [英]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 著

   肖毛 译

   译者按: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1869~1951),英国小说家。曾在加拿大等地从事过多种职业,在生命中的最后三十年回到英国,开始创作恐怖小说。他写出大量恐怖故事,汇集为10部短篇集,其中的部分故事曾被改编为广播剧和电视剧。他还写过14本小说和戏剧,但多数不曾出版。他最著名的恐怖小说有《人首马身怪》《柳树》《琼斯的疯狂》等,本文译自美国博尼和莱乌赖特出版公司1919年版《最好的鬼故事》一书,译文有所润饰和删节。

   “没错儿,”她说着,从放在黑暗角落的椅子上站起来,“要是你爱听,我就给你讲一件我亲身经历的事。而且,我会讲得简明扼要,不加修饰——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添加与故事本身无关的佐料。你知道,那些说书人从来做不到这一点。”她微微一笑。“他们喜欢把跟故事进展毫无关系的废话统统塞进去,让听众自己去剔除。我要讲给你听的,只包括故事的精华部分,你怎么解释都行。但有一个条件,在我讲完之后,你不许提任何问题,因为我无法解释,也不想去解释。”

   取得一致意见后,我们严肃地沉默下来。的确,那些说书人只善于滔滔不绝地“讲下去”,讲的却多半是废话。我对他们的罗嗦早已受够了,只想听到故事的“精华”部分。

   “在那段时间里……”当她意识到我们的沉默,便开始慢慢地讲起来,“在那段时间里,我对灵魂问题很感兴趣。一天,我准备独自在伦敦中部的一个鬼屋里过夜。它是一个简陋肮脏的公寓,位于一条脏乱的街道上,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那天中午,我已经在阳光下对它进行了初步调查。然后,我离开了,衣袋里装着住在鬼屋隔壁的门房给我的大门钥匙。这个鬼屋值得我研究,因为屋里发生过有趣的闹鬼故事,至少我对这个鬼故事感到很满意。我不想用那些无聊细节来耽误你时间,比如女人惨死在鬼屋里呀,鬼屋又为什么会闹鬼呀……这些事都不用我来多说。

   “走出鬼屋后,我非常无聊,就去拜访一个朋友。临走之前,我请那个多嘴多舌的老门房半夜11点在鬼屋门口的台阶上等我,因为我早已向他解释过打算单独在里面过夜的理由。

   “‘我想领你去看看房间,’这天晚上,当我来到鬼屋门口,等候在那里的门房说。我不好意思拒绝他,因为他曾在中午借给我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为此我还给过他一笔小费呢。

   “‘好吧,咱们快点走,’我说。

   “我们向鬼屋走去。他慢吞吞地跟在我身后,穿过黑暗的走廊,来到鬼屋的二楼,据说那个女人就死在这层楼上。我准备听他把老掉牙的故事再念叨一遍,然后用一枚二先令六便士的硬币把他打发走。点着煤气灯之后,我坐在他借给我的扶手椅里,椅子上裹着褪色的褐丝绒。我尽快做好必要的准备工作,然后第一次从椅子上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猛然间,我惊呆了。这个人不是那个叫凯里的老门房,我这天中午见到的老傻瓜绝不是他。我的心开始狂跳。

   “‘请告诉我,你是谁?’我问。‘你不是今天中午接待我的凯里。你究竟是谁?’

   “我非常紧张,这你自然可以猜得出来。虽然我是一个‘灵魂调研者’,一个有着时髦爱好的年轻女性,始终对我的独立精神感到自豪,却不愿与陌生人相守在空房子里。有些勇气离我而去。你知道,女人的勇敢有它的限度,一旦超出极限,任何勇敢都是装出来的。要是不了解这一点,那多半由于你是个男人的关系。总之,我的勇气突然开始衰退,我很害怕。

   “‘你是谁?’我又飞快地询问一遍,神色慌张。那个人穿得很体面,年轻英俊,但脸色非常忧郁。我那时刚满三十岁。我正在给你讲故事的‘精华’部分,不然我不会提到这些细节。这个故事里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我认为,这就是它的价值所在。

   “‘我不是凯里,’他说,‘我是一个被吓死的人。’

   “他的声音和这番话的意思,有如一把刀子,猛地将我刺穿,我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我的衣袋里有个日记本,里面夹着一枝铅笔。我觉得,那枝铅笔似乎戳穿了衣袋。我还觉得,身上的衣服变得火热。我准备在鬼屋熬夜,所以穿了很多衣服,因为这里没有床或沙发,无法睡觉。刹那间,无数想象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全都荒诞不经,杂乱无章,毫无意义,一个人真正害怕时往往如此。我的脑子里闪现出许多古怪幻想,把我死死地缠住。我想,假如今晚的事情被刊登在报纸上,报纸会怎么评价,我那位精明的姐夫会怎么想,假如他从报纸上看到,我是个自由思想家,我的衣袋里还装着一盒香烟。

   “‘一个被吓死的人!’我吃惊地重复着他的话。

   “‘的确如此,’他慢慢地说。

   “我盯着他——要是你当时在场,你也会这样做——我感觉生命渐渐离开我,漂流出去,仿佛某种热辣辣的液体。你别笑我!当时我确实有这种感觉。你知道,当恐怖——真正的恐怖来临时,一件小事就会将你触动,发出严重的警告。可是,大概由于经常参加中产阶级茶会的缘故,最后我竟然这样想:这件事并不奇怪!

   “‘我还以为你是那个门房呢。今天中午,我曾经给过他一笔小费,他答应过,我可以在这里过夜。’我气喘吁吁地说。‘是……是不是凯里派你来接我的?’

   “‘不是,’他用古怪的声音回答。不知怎么回事,我的靴子也随着他的声音颤动起来。‘我是一个被吓死的人。此外,我是刚刚被吓死的!’

   “‘我也是!’我勉强吐出几个字。‘我就快被你吓死了。’

   “‘我知道,’他用同样古怪的声音回答,这声音似乎在我心里产生了回响。‘但肉体还没有离开你,而我却毫无血肉!’

   “我感觉,现在我急需勇气和自信。我用指甲狠掐我的手掌,紧紧地咬着牙。我一定要鼓起勇气,像那些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肉体?”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我的声音被夜晚的死寂吞没。我头一回意识到,此刻,黑暗正在统治着这个城市。门外的楼梯上积满灰尘,楼上没有出租,楼下是空的。我是一个女人,独自留在无人居住的鬼屋里,孤立无援。我打了个冷战。风在鬼屋四周呼号,星星躲得无影无踪。我想,只要冲出去,找到警察或者公共马车,就会得到帮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么愚蠢,竟敢独自走进这么可怕的房子。我吓得全身冰冷。我想,我的末日到了。我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既然没那么大的胆儿,干吗要去当‘灵魂调研者’呀?

   “‘上帝呀!’我说。‘假如你不是凯里,那你究竟是谁?’

   “突然,我感到全身僵硬。那个人慢悠悠地穿过空房间,朝我走过来。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胳膊去阻拦他。这时,他走到我对面,停下脚步,憔悴忧郁的脸上闪出一丝微笑。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究竟是谁,’他平静地说着,叹了一口气,用最悲伤的眼睛望着我,以前我从未见过如此伤心的表情。‘我确实是一个被吓死的人。’

   “这时,我开始相信,他绝不是流氓或疯子。我暗骂自己太傻,当初跟他进来时,居然没有去看他的脸。我的头脑飞速地琢磨着对策。假如我对他大发雷霆,结果很可能会当场丧命。所以,我必须骗骗他,等我走向门口,就可以跑到大街上去。于是,我突然朝他走过去。我们的个头差不多,而我又身强力壮,是个健美的女人,冬天打过冰球,夏天爬过阿尔卑斯山。我的手心痒痒的,很想找到一根大棒子,却始终没找着。

   “‘是呀,我现在想起来了,’我说着,勉强挤出一丝假笑。‘我还记得你的悲剧,这件事非常惊人……’

   “那个人转过身,呆呆地望着我。与此同时,我越来越快地朝门口的方向撤退。当他再次开始微笑,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箭一般地射向门口,来到楼梯的顶部。我真蠢,没跑几步就被楼梯绊倒,滚到一楼去了。我敢肯定,那个人一定在后面追赶我,虽然我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我爬起来,在黑暗中奔跑着,飞快地走进我在走廊里遇到的第一个房间。真幸运,那个房间的大门半开着。更走运的是,钥匙还在门锁上插着呢。我‘砰’地一声关上门,用身体顶住门,又用钥匙把房间反锁。

   “我安全了,可心里还在打鼓。几秒种之后,我的心跳似乎完全停止了,因为我突然发现,除了我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人站在我和窗户之间,街上的路灯恰好能映出他的身影。你知道,我是个勇敢的女人,就算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我也没有放弃希望。可我必须承认,在我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恐怖的感觉——我把某个陌生人和我锁在同一个房间里!

   “那个人倚在窗边,观察着我。我瘫倒在地板上。我想,这说明鬼屋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也许其他的房间里也有人居住呢!这可能吗?这当然不可能,因为我很快就认出了他是谁。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结结巴巴地问。我明明锁上了房门,他又怎么能进来呢?这个疑问顿时驱走了我的恐惧。

   “‘现在,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他开始讲话,声音缥缥缈缈的,让我全身发冷。‘我和你在生活在不同的空间,可以出现在这个房子的任何地方,也就是说,你在房子的各处都能看到我的身影。人的肉体会受到空间的限制,但我已经失去肉体,不再受空间限制。所以,我会和你一起出现在这里。其实,我很想离开这个房子,但我没有这种能力,除非有人对我表示同情。而且,我需要的不仅仅是同情。我还需要友情、爱情……我需要爱情!’

   “他讲话时,我使出全身力气,慢慢站立起来。我同时想要尖叫、哭泣和大笑,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因为我的力气都已耗尽,正在陷入麻木状态。我摸出衣袋里的火柴,往煤气灯喷嘴的方向挪动。

   “‘假如你不把煤气灯点亮,我会感到更加舒服,’他说,‘因为这种强光会给我造成严重伤害。实际上,路灯的微光对我最合适。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现在,让我接着给你解释。你知道,为了看我,很多人都曾来过这个房子。他们中的大多数都看到了我,却都被我吓跑。唉,要是……要是有人不害怕我,能够对我表现出友善和关爱,那该有多好!’

   “他的声音非常忧伤,我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恐惧却扼杀了其他感情,不让它们流露出来。他说这番话时,我只是呆呆地倚在墙角,浑身发抖。

   “‘那么,你究竟是谁?当然,我现在知道,凯里没有派你来接我,’我哆哆嗦嗦地说。我的思绪非常混乱,一时找不到别的话可讲。我很害怕,唯恐他突然对我发动攻击。

   “‘我从没听说过凯里,也不知道他是谁,’他镇静地说,‘感谢上帝,当我的肉体还在时,究竟叫什么名字,我早已忘记。我只记得,我在十年前被吓死在这个房子里。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恐惧还围困着我,令我无法离开。人们接二连三地到这里观看我的灵魂,可他们都是些冷血动物,或者仅仅满意于猎奇,没人能驱走我的恐怖感,让我的灵魂无牵无挂地离开这个世界。我盼望有人对我友善,温柔地对我讲话,理智地对待我,减轻我的恐惧,却不希望遇见那些怀有猎奇心理的人,他们见了我,只会瑟瑟发抖,就像你此刻的表现一样。现在,夫人,你愿不愿对我表示同情?’他的声音升高了,变成可怕的呼喊。‘你愿不愿从角落里走出来,来到房间中央,暂时献出你的爱心?’

   “听他说到这里,我发出一种可怕的笑声。但同情的力量更为强大,很快压倒了嘲笑。我发现自己居然离开墙角,朝房间中央走去。

   “‘感谢上帝!’他大叫着,挺起胸膛。‘你已经做出一个善意的举动。自我死去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试图对我表示同情呢。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你知道吗,在活着的时候,我是个厌世者,不愿跟人类交往。每个人都跟我格格不入,我开始仇视我的同类,甚至不愿意看他们一眼。当然,一报还一报,后来我的同类都开始仇视我。最后,我离群索居,变成了可怕的妄想狂。这时,我发现这个房子里开始闹鬼,到处都有魔鬼的笑声和鬼脸。一天夜里,我在床边撞见一大群恶鬼,被当场吓死。死后,除了恐怖,仇视和悔恨心理也缠绕着我,让我的灵魂无法脱身,只能留在此地。可我知道,只要有人同情我,对我表示关爱,我就能幸福地离去。今天下午,当你来房子里调查时,我曾偷偷观察过你,这让我第一次有了一点希望。我发现,你有勇气,能够独立思考,懂得关爱他人。假如我能打动你,或许能让藏在你心底的爱流淌出来,给我插上一双翅膀,永远离开这里!’

   “现在,我必须承认,我的心开始疼痛,因为恐惧已经离我而去,他的话又让我感到悲伤。我对他不再怀疑,也不打算再逃跑。于是,我对他又走近一步,在心里做出一个决定。

   “‘你是个非凡的女人,’他说,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可惜,生活却常常不给你提供机会,让你付出伟大的爱心。你知道,有多少灵魂都非常渴望得到它呀!噢,夫人,你的爱心会拯救我们!请你给我同情,给我友善和温柔,再给我一点点爱情!’

   “我的心砰砰乱跳,泪水终于涌出眼眶,因为我无法将它们留住。同时,我也在大笑,因为他称我为‘夫人’时,声音显得特别滑稽。我的笑声回荡在午夜的空房间里,有如熊熊的火苗,但它眨眼间就被源源不绝的泪水浇熄,当我发现,我的同情给予他多么大的感动。他离开窗前,走到我身边,跪在我脚下的地板上,向我伸出双手。这时,他的头顶现出模糊的光环。

   “‘看在上帝的面上,抱住我,亲吻我吧!’他大叫。‘吻我!噢,吻我,让我得到自由!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就差这最后一件事!’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我颤抖着,几乎就要开始行动,却又强行忍住,因为我又开始感到害怕。

   “‘把别的事统统忘掉吧,’他苦苦地恳求我。‘忘记我是男人,忘记你是女人,也别去想我是不是鬼魂,勇敢地走过来,给我崇高的一吻,让你的爱溶入我的灵魂。忘记你自己,做一件勇敢的事,哪怕你仅仅忘记一分钟!噢,爱我,爱我,爱我!给我自由!’

   “他的话飞进我心底,深深地感染着我,一种比恐惧强大无数倍的力量,让我热血沸腾,压倒所有恐惧,冲破最后的防线。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出两步,朝他伸出双臂。我的心里同时涌现出怜悯和爱情——我发誓,这是真正的怜悯,真正的爱情!我忘记了自己和我仅剩的一丝恐惧,只想帮助另一个不幸的灵魂。

   “‘我爱你!可怜的、不幸的灵魂!我爱你,’我高喊着,泪流满面。‘我现在对你毫无恐惧。’

   “那个人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笑声,却又不太象笑声。他凝视着我。路灯照耀着他,但他的四周还笼罩着一种光,似乎是从他的眼睛和皮肤里焕发出来的。他站起来,开始拥抱我,我立刻把他抱在胸口上,深情地亲吻他。”

   我们的烟斗都熄灭了。黑暗的工作室里一片寂静,连裙子的沙沙声也消失了。她停顿片刻,举起一只手,轻轻擦去泪水,然后继续讲述。

   “你们男人多半是无神论者,我所体验到的那种奇特感觉,要怎样述说,你才能够相信?我紧紧拥抱着他,他也紧紧拥抱着我。然后,他仿佛一阵凉风或一丝火光,在转瞬间向我卷来,穿过我的身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消失在刹那,我感到全身颤抖,心头忽然掠过一丝狂喜。接着,我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可他已经不在我身边。

   “除了我,房间里空无一人。我划着火柴,点亮煤气灯。我毫无恐惧,空中传来一阵歌声,萦绕在我耳边。我满心喜悦,仿佛回到了年青时代。

   “我打开房门,走遍房子里的每个角落,无论在厨房、地下室,还是阴森森的阁楼,都没有他的影子。他肯定已经离开。我回到我的房间,关上房门,开始睡觉。

   “第二天,我的亨利叔叔让我把头天晚上的冒险经过讲给他听,他是鬼屋的房主,我当然愿意把我的真实经历告诉他。在我开始讲述之前,他抬起手,让我先听他说。‘首先,’他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很多人都曾在鬼屋里看见鬼魂,但我认为这仅仅是他们的想象。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打算做个试验。于是,我编造了女人在鬼屋被谋杀的故事,又把它散布出去。所以,我希望你能说点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关于鬼魂的幻想。’

   “‘女人被谋杀的事情不是真的?那么说,闹鬼的故事也是假的?’

   “‘那倒不是。许多年前,我的一个表弟发了疯,在鬼屋里自杀了,因为他患有严重的妄想狂。在他自杀后,人们才认为这个房子里经常闹鬼。’

   “‘这样一来,我就全明白了……,’我说。

   “‘你明白了什么?’

   “我想着那个挣扎多年都无法得到自由的可怜灵魂,决定暂且替他保密。

   “‘我的意思是,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昨晚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鬼魂,’我说。

   “‘ 房子里确实没什么女鬼,’我的亨利叔叔说,‘所以我才要告诉你,要是你能说出别的东西,那才会有点价值,因为它不是你幻想出来的,跟女鬼的故事无关。’”

   20:53 07-6-6 肖毛译;18:50 07-6-12 译完

标签: 恐怖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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